Stubborn man

叫rojo
珍惜生命,远离假船

【Jaydick】Before Dawn I’m Gonna Dance With You

summary:舞步慢慢进行着,他一直哼着那调子,直到喉咙沙哑。

注意:感谢Lauren的公路旅行梗!虽然并没有在真正的公路旅行,但是就假装一下氛围!顺便满足两个人的心愿跳一下舞(啥

他装上了备胎,把脏兮兮的把手和干瘪的废弃轮胎丢到后备箱。这会儿,只是一瞬间的事,属于早晨和午后的光消失了,从天空到连接远方地平线的部分,昏暗的沙色铺盖而来,它赶走了那些轻快的光,独占天空。像是征兆一般,他听见公路边呼啸的风声,怪异的呼唤声蹿过整条公路,他抓着车门框,驻足在路边的杂草堆里。这些金黄的草干枯却极其韧性,随着狂风在沙粒中摇曳,他的脚踝感到一阵酥痒,接着转变为细小的疼痛。


杰森·陶德看着延长到下一个城市的公路,屏住呼吸防止黄沙的入侵,他甩上车门。沙和尘土向浪一样拍打车前的玻璃板,两边的车门同样被夹击,杰森听见风狂躁的砸门声,静默着注视分不清马路和马路边草丛的前方。


车厢像个关着动物的囚笼。但无论风沙会不会打碎玻璃刮进来,他都不会闭上眼睛。再也不会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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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尘暴持续了很久,久到他忘记马路长什么样,天空到底是不是蓝色。总而言之,它还是停了,或者说离开了,剩下杰森和他破烂不堪、即将散架的吉普车。他打开车门,前去扫掉埋没车前盖的沙砾。它们柔软而坚硬,没有水的潮湿感,不像沙滩边的细沙,粘稠而难以从虎口滑落。再次坐回车里,他发现前方的玻璃挡板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尘,无论怎么用雨刮器都无法去除。他上路了。


天在慢慢失去黄褐色,转变成蓝黑色,可是那些路边的草却一直保持着金色,铺遍马路的两侧,像个巨大的麦田。他缓慢地开着,摇开车窗,杰森夹着烟,让那味道飘到窗外,一秒内就能跑到车身后百米。他眼睛干涩,只剩下一杯水了。汽车旅馆估计在午夜到达,前路漫漫,唯有他一个惦记着温暖的滋味,却无法摆脱单人旅程的孤寂和寒冷。也只能是他一个。现在只是秋天的开端。


在前方不超过百米的地方,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,并且这个影子正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。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挪着车,轻踩油门,一路滑行过去。他踩住刹车。


二十米的距离,他彻底看清了。他不会认不出他来,制服破烂,身型狼狈的37号特工。


迪克·格雷森。他在脑子里把这个名字抛来抛去,扔进水池里又拿出来,他默念到,迪克·格雷森。就是这个人,这个家伙。突然间他有了个掉头的想法,或是转动方向盘,把车开到另一条道上。但他还是停在那儿,脑子里的东西神秘难以琢磨,他没有开走车。男人步行至他的车前。


即使是隔着一层灰尘,他也能看见迪克·格雷森脸上怪异的表情。格雷森看见他了,透过车窗,他坐在破裂的垫子上,没有把汽车熄火,车发出了轰轰的杂音,填补了他们无言的对话,与声音一起震动的还有地上的沙砾,在轮胎与地面间形成了小型的黄色浪花。


时间就这样僵了很久,从希腊的石柱到独立宣言的宣布,仿佛穿越了整个宇宙的时间。他听见了迪克·格雷森并未说出口的话,他想象他的音色和音调,狼狈不堪,因沙哑而显得难听极了,就像刚刚学会拿弓的学生拉动大提琴。


关上引擎,他拉开车门,一脚踏进地上残留的黄沙里。“滋滋”的声音磨着他的橡胶鞋底,他们的眼神在即将降临的夜色中交汇对峙。困惑,怀疑,诧异,窘迫。他不等格雷森说话,他说:“上来,”这句话中断了很久,谁也没有说话。他们对这种寂静熟悉,但又因为在黄沙遍布的公路上 ,陌生感一下来袭。他看了男人一眼,独自回到车上,在他关门的前一秒,他又扔出一句话:“或者你自己走完后面那段路。”


坐在开裂的皮坐垫上的时间很长,把车直接开走的念头时不时跳进他的脑子,因为后门始终没有被打开。


他打算走了。


他重新打开引擎,沉闷的声音再次出现。后门被拉开。杰森能感受到车身颤抖了一下,车厢里出现一股汗液味和血腥味,带着少许的沙尘味。他不可避免地皱了鼻子,“把后面的窗打开,医药箱在后面。”


他没有听到答复,有风从后面灌进来。


在这糅合了腥味的空间里,他开车驶向愈渐发浓的夜色,点燃了第五根state express ,后排仿佛没有人存在,只有那刺鼻的血腥味,有人在车里宰了只野山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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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旅馆亮着的灯是粉红色的,带着些紫色,他不喜欢这颜色,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。没有什么办法,他只得多开一个房间。


他凝视着旅馆的招牌,它被理在地上——“欢迎入住!”几个字闪着亮光,恶俗的颜色,恶俗的闪光。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说出来,身为一个哥谭人,这种东西遍地都是。“关上窗,”他说,熄火,“换上后面的衬衫,穿成这样没人敢让你进旅馆。”


他快速地瞥了眼后视镜,迪克·格雷森的脸模糊不清。他独自关上车门。


现在是生意淡季,旅馆里安静的不可思议,他要了两个房间,前台的男招待从墙上随意拿了两把钥匙,摔在桌上。有人在前厅放了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古老挂钟,指针走动的声音环绕厅堂,他环顾了一下这儿,问有没有早餐供应。“如果您多付三美元的话。”招待声音散漫,装的像个该死的英国人,他眯着眼睛,鼻梁上挎着一副无边的银丝眼镜,镜面沾满了污点,很久没有擦过。他付了六美元。迪克·格雷森推动玻璃门,身上穿着他扔在后备箱的旧衬衫。即使他是如此憔悴,眼白布满血丝,喉音沙哑,在别人眼里他仍显得光彩照人,杰森掐灭烟。


钥匙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,落进手掌的声音清脆,迪克看了他一眼,表情复杂,他的喉结动了动,一滴汗液滑下他的颈脖。现在是秋天。有人打开了走廊所有的灯,鹅黄色的光延伸到另一头。安静的大厅突然在一瞬间嘈杂起来,玻璃门外挤进来一群年轻人,手上抓着可疑的酒瓶,大笑着吹口哨,大着舌头胡乱喊一些脏话。他转身走进走廊,寻找他的房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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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,即便关着窗也能听见外面的虫叫声,偶尔还会有汽车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。隔壁是间双人间,有人在房间里做爱,女人的喘气声和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门缝和墙壁的砖头间钻过来。他在狭小的床上翻了个身,床发出痛苦的尖叫。起身关上房间唯一的那盏灯,他没有拉上窗帘,清醒地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。又一辆汽车呼啸而过,带来远方的沙尘。


迪克的房间就在走廊进去第三间,门板上的房牌模糊不清,印着手写体的数字三。杰森思考着这场诡异的二人公路旅行,这当然不是旅行,他任务在身,得在两天后赶到日内瓦机场,趴在一间出租公寓的楼顶射击剧院里某个胖老头,去警告对方的组织。迪克·格雷森可能刚刚结束了一个救助小猫小狗的弱智任务,然后被那可爱的小爪子们抓的浑身是伤,他继续想,翻了个白眼。


夜晚开始远去,他在床上辗转反侧,再也没法睡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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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醒了,或者说根本没睡,成为第一个到餐厅的房客。站在餐厅门口的服务员看了他一眼,丝毫不掩盖他诧异的表情,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,他乍了下舌,拉开离左手最近的椅子。似乎每家汽车旅馆都严格遵循着他们的“传统”,牛奶永远不加热,在饮料供应机里分别倒上冷咖啡和橙汁,永远都是橙汁。他咽下最后一口硬面包,喝光了杯子里的凉白开。出门有小贩在售卖烟和口香糖,仿佛瞬间回到六十年代,他买了一包烟。


他的车停在杂草丛生的停车场,与那些小年轻的桑塔纳停在一排。他摸出打火机,突然从北边刮起风,一直撞向他,他无法点火,烟叼在嘴里,他用手掌阻挡风的扰乱,却无济于事。


这场风和昨天傍晚的沙尘暴一样极其怪异,他不相信鬼怪的存在,也不信仰基督,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,大部分时候他只相信自己;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,这两个现象还是很怪异。

他终于点起了火,太阳开始从路的尽头爬升,透过餐厅的玻璃窗,他看见人们一个接一个进去又离开,似乎听见了人声鼎沸的广场。迪克出来的不早不晚,在门口停下来,与冲出旅店的年轻人格格不入,定在门口,像一座雕塑。接着他慢吞吞地向门口左边的道路步行,杰森打开车门,开始发动车。


开出停车场时,迪克仍然没有停下他的脚,他感到纳闷,但很快又明白了。他按了按喇叭,摇开车窗:“上车。”冲着迪克的背喊。


迪克·格雷森转过来的时候,脸上闪过一个表情,很快又不见了。他拉开后座的门,上车时咳嗽了一声,接着开始咳得更厉害。杰森微微转头斜眼看他,降下吉普车的敞篷。“谢谢,你的房间,还有早餐。”他终于咳完了,说话的时候还清了清嗓子。杰森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,开上马路后开始加速。他们没再说过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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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几公里?”最后的最后,他还是打破了自己的耐心和尴尬,迪克问。他们大概在路上有三个小时了,中途在一个加油站停下来,杰森买了一箱水,顺便给车加满油。他始终坐在车后座一言不发,时不时移动盖在腹部伤口的纱布,或者尝试着不让自己睡着,保持着一定的清醒。


杰森·陶德抽了烟盒里第三只烟,累计昨天他看到的,男人应该已经抽了八根。他很少见过他抽烟,从前布鲁斯和他提过罗宾抽烟的问题,他没怎么在意。他以为布鲁斯早已在那时解决了问题,但是如今杰森·陶德的脸被烟雾环绕着,他看不清他的脸,杰森·陶德单手扶着方向盘,把另一只手搁到车窗边。他用手夹烟的姿势很性感,迪克不得不承认,更何况男人还带着皮手套。


可他不应该抽这么多根,还是说他每次开车都会抽烟?迪克毫无办法,只是看他从烟盒里再拿出一根。


“五公里,你就这么着急脱离这辆只有两个男人的车?放心,到了之后姑娘们绝对为你神魂颠倒。”他听见杰森·陶德嘲讽的笑声,烟味从前排飘过来,被风吹进他嘴里,迪克开始用力的咳嗽,他们的对话被切断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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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发展。杰森走错了路,开到另一条岔道上,现在他正在往回开,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路牌。


夜色开始降临,从地面开始再到他们的车,全部都被抹上了黑夜的蓝色。杰森开着敞篷,风开始袭击他们需要温暖的神经。不过又是一次偶遇,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在清醒和困倦中挣扎时听到的声音。好像有人在他床边弯下腰,嘴唇凑着他耳边说了什么话,他因话而惊醒,环顾四周却发现谁也不在,发丝因汗水粘在额角。门好好的关着,窗帘保持着他先前看到的模样。走廊有细碎的声音,很快又跟随着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的远去消失了。他彻底醒了,尝试着回忆那句话,只剩下碎片一样的记忆。


他没打算再加速,平稳地踩着油门驶向微凉的暮色,把一切生于困倦的纠纷丢于脑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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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喜欢绿色吗?”在几个小时的缄默中他开口,他注意到车发暗的绿色喷漆,还有男人放在后座的绿皮精装书。从很久以前他,布鲁斯,阿尔弗雷德,还有后来的杰森都保留着这个秘密,虽然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,但布鲁斯和他提过杰森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。他开始猜测是否杰森的安全屋里有个装满书的书架。


“……差不多吧。”男人捏掉了烟头,点起另一根烟。十三根,他默默数到。


他的眼神直视土黄色的大道,路边的尘土扬起来又落下,迪克看见杰森的耳垂埋没在他黑色的发丝中,若隐若现。“我也喜欢你眼睛的颜色,它们很漂亮。”接着是更长的沉默,迪克意识到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。他看不见杰森·陶德的表情,他只是握着方向盘,戴着黑色的皮手套,用手指摩擦方向盘,没有加速。


一片沙尘再次袭向前方的玻璃挡板,杰森的烟的白气被风扭曲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,接着被抛弃在后方,如此反复。他最终转过来,不去在意被黄沙遮挡的挡板,嘴里叼着烟盒里第九只烟,他的眼睛扫过迪克,迪克的脸或是全身。像是在审视,像是随意的一瞥,或者其他。迪克不敢再猜测,只是突然想到,假如他们不是任何人,只是皮特和理查德,在宽阔的马路边第一次相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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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彻底黑了。


他把车开到马路边的草丛里,“休息一下,明天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屁股滚了。”他熄火,把钥匙插在那儿,走下车。在黑暗中他凝视着黑暗,无光的世界像黑暗的潮水包裹他,这里静悄悄的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他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。迪克·格雷森应该在那里很久了,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。可能是黑暗的缘故,也可能是他习惯了一个人,突然迪克和他一起靠在车门上,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是他没有料到的,他本以为对方会在后座睡的神智不清——迪克很困,他瞥了几眼后视镜,看见那家伙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,却又一次次把自己弄醒。

“这里都没有星星。”他听见迪克说,声音在空气中飘散着,他看了眼天空。是属于黑夜的那种蓝色,蓝的没有边际,像一块地毯从视野的这头铺向那头。他没有接话,多是碍于他们奇怪又尴尬的关系,又因为怪异的自尊心。


“我记得一些事情,”良久后他还是开口了,风让他冷的舌头打颤,“你以前教过我跳那种交谊舞。”


迪克的神经被戳了一下。他确实教过,出于阿尔弗雷德的请求,他对比他矮一个头的罗宾伸出手,摆出女步的姿势。杰森踩到他的脚很多次,男孩红着脸不断道歉,偶尔还会爆发出小声的粗口。杰森·陶德握着他的右手,笨拙而僵硬地抓着他的腰,“要搂着女孩的腰,小翅膀!”他笑着说,看对方窘迫的更改姿势。他们最终没能跳完一支完整的华尔兹,那之后很久他都没有再次握上杰森的手。“……是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我并没有教完,而你也没有学会。”他说。


“那时是没有学会,”黑暗中,杰森的声音在他神经上跳着舞,“但是现在,我可以跳。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到底是在这个诡异的氛围送上更加怪异的祝福,还是开启下一个话题。他开始期望有什么出现在这片黑暗中,比如突如其来的流星,或者另一辆开过的汽车,但现在连个虫子的声音他都听不见。


他的神经仍然在跳着,比起刚才更加难以控制它的思路。他的耳边响起了当初练习舞步反复播放的那首华尔兹,音乐控制着他的思想还有肢体,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击。


“你和我跳一支,”他听见自己说,“就在这里。”


因为在黑夜的笼罩下,他看不见杰森脸上的表情,他没有说话。但有人抓住了他的手,并且搂过他的腰,他能听见鼻息在他耳垂旁颤抖。“所以说,还是我来跳女步?”他问,脚已经开始动起来。“当然,我只学了我该学的。”杰森声音因为夜晚低沉,又因为身高的差距,在他耳边缓慢吐词。


他们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抱在一起,杰森·陶德的手掌握着他的腰侧,他的体温染到他的手上,他开始哼起调。在这个杂草丛生的草地上,他们在黑暗中缓慢跳着一只从未存在的华尔兹,这里没有任何人,没有杰森·陶德和迪克格雷森,只是两个开着破车在草地上过夜的男人。


“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,先生。”杰森的话里隐藏着难以发觉的笑。


“哦,是吗,”他握紧杰森·陶德的手,摩擦着他们手上的茧,退着脚步,“我也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。”


“他是个混球。”杰森说。


“我认识那个也是。”他说。


舞步慢慢进行着,他一直哼着那调子,直到喉咙沙哑。在黑暗中,他们谁也不认识对方;因此,互相喷在耳后的鼻息从来就不存在,在黑暗中凝视着对方的眼神也从未有过。


“在黎明前,我们得结束这支舞,先生。”他恍惚地说,扮演他自己。杰森·陶德的手从未像现在停留在他身上如此之久,男人握着另一个年长男人的腰,抓着对方的手。


“这么说,我们还有很长时间,是吗?”他再次听见杰森隐忍的笑声,像从未有过一场恋爱一样,“在黎明前。”


黎明前的华尔兹,将会永远不存在。两个未素谋面的陌生人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,只需要跳完这支舞,在黑暗中互相道别,然后谁也没再见过谁。



全文完。



一杯伯爵茶,希望大家喝的开心(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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